何三姑微嗔道:“文壮士,说我衡山派,‘专做为非作歹之事’,有何凭据?”
文秉才道:“衡山派弟子有许多投身于南京锦衣卫,勾结倭寇,残害忠良,难道不是为非作歹么?现下二位姑娘,正当妙龄,不在闺中绣花绘画,却在这双姑岭上占山为王,拦劫商旅,难道不是为非作歹么?”
何三姑面容惨淡,戚然涕下,凝思良久,徐徐说道:“文壮士虽英雄了得,但却不能尽知世间之事,待我说与你听。
我家原住浙江杭州,父亲是衡山派掌门人的师侄,以开生药铺为生,前年,南京锦衣卫指挥徐公公听说我姐妹年轻貌美,欲娶之为妾。
你想与人做妾,父亲怎能愿意?况且是与太监做妾,岂不是天大的笑话!
是以父亲一口回绝,并命我姐妹外出逃避。
“徐公公权倾江南,说出话来,谁敢不依?竟碰了我父亲这个硬钉子,他焉能善罢甘休?于是捏造罪名,说父亲私通倭寇,差锦衣卫虎狼之众,将我一家捕去,俱惨死狱中。
最可恨的,领头捕我父亲之人,却是他的师弟锦衣卫桩头李尘。
李尘的武功在我父亲之下,父亲所以被捕,是中了那贼子的奸计。
“我姐妹若去南京报仇,自忖人单势孤,只能是送羊入虎口;报仇无门,生计无着,便来此处占山立寨,拦路抢劫。
此山本来无名,我姐妹来后,始被人称之为双姑岭。
我姐妹占据双姑岭,聚集了一些穷途末路之人,专劫贪官污吏,奸巧商贾,从不扰及百姓,何由言‘为非作歹’?”
文秉才听了她的叙述,联想到自己的身世,俱是身怀大仇未报,不自禁生怜惜之心,但觉她言语中似有不近情理之处,遂道:“何三姑娘家门遭遇不幸,所言挚诚,不由得人不信,然则在下尚有二事不明,还望赐教。”
何三姑道:“文壮士但说无妨。”
文秉才道:“其一,何三姑娘适才说,为避徐阉,外逃避祸。
二位姑娘在此南直隶、浙江要道上占山立寨,自是声名远播,锦衣卫虎狼之众再至,未审二位姑娘如何应付?”
何三姑道:“我姐妹不能去南京报仇,缘因南京是一个大都市,驻有重兵,锦衣卫指挥府自是高手如云,行刺是极难之事。
而在此占山立寨,可进可退,若锦衣卫一般卫士前来,我们有三百喽罗,若调遣大队官兵前来,我们可一走了之;我在南北要道上派有探子,可随时报告情况。
其实我姐妹则盼望李尘那贼子带人攻山,这样便大仇可报;只有这样,报仇才有一线希望,即使我姐妹身遭残害,也是再所不惜的。
文壮士,其二呢?”
文秉才道:“二位姑娘的计虑,实在令人钦佩。
至于其二,何三姑娘适才说,专劫贪官污吏,奸巧商贾,在下与岳兄弟既非贪官污吏,又非奸巧商贾,何以却要拦劫?”
何三姑道:“我姐妹在此占山立寨已近两年,远近的贪官污吏、奸巧商贾实有所顾忌。
他们知我姐妹不扰百姓,往往乔装潜行,故此不能不防。”
岳平叫嚷道:“何三姑娘,我们的行囊包袱料你也看了,不过是一袋板栗及少许零碎物事,此时仍将我兄弟捆绑于厅柱之上,受这绳索之苦,姑娘却端坐锦垫交椅,侃侃而谈,时悲时乐,是何道理?”
何五姑笑道:“你急什么?我姐姐还有话没问完呢。”
岳平注视着何五姑的面孔,但觉与她姐姐一般模样,只是略带一些稚气,更显得娇嫩可爱,不由得多看了几眼。
何三姑道:“适才文壮士说‘有公务在身,途经宝地’,不知有何公务,前往何处,能否见告?”
文秉才略一凝思,料想她二人决非歹徒,遂道:“我二人有要事去福建禀告戚继光将军,二位姑娘却将我们羁縻于此,岂不误事!”
何五姑道:“此刻就更不能放二位走了。”
文秉才惊诧道:“为什么!
难道欲加害我等么?”
何三姑郑重道:“文壮士不必多虑,只是要二位答应一件事。”
文秉才道:“什么事?不妨说出来听听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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